陳伊錦在浴缸裏泡了一個小時，然後坐在窗戶邊看雪落。

早晨陳伊錦起來的時候，寧境希已經開車去公司，林慧蓮去喊陳伊錦吃早飯，陳伊錦胡亂喝了一點粥，回到畫室看著畫板發呆，稿紙上寥寥幾筆，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創意是什麽。

晚上寧境希十點才回來，陳伊錦靠在在自己臥室的沙發睡著了，音樂聽到有上樓的腳步聲，然後在寧境希房間門口消失。

陳伊錦欲起身去看他，可是還沒有走出自己臥室，她便頓住腳。

“夫人。”風毅來電話。

陳伊錦：“怎麽了風毅，這麽晚打電話來？”

“其實我在鐵門外，麻煩你來拿一下老板落在車上的藥。”

“藥？”

陳伊錦披著外套下樓去，風毅站在鐵門外，手裏捧著一包藥品。

“晚上我陪老板去醫院，他感冒了，在發燒，挺嚴重的，剛輸完液回來，藥的服用說明都在裏面，您看一下。”

風毅把藥交給陳伊錦，臨走前對陳伊錦說：“夫人，老板是一個真心從一而終的人，你不要誤會他。”

陳伊錦牽強笑了笑：“謝謝你風毅，不關他的事，原因在我。”陳伊錦轉身準備走。

“夫人。”風毅喊住她，一臉期待地問：“我的婚禮你會和老板一起來吧，拜托。”

“你要結婚了？”陳伊錦驚奇問道：“怎麽都沒有聽說？”

“我和女朋友戀愛七年，前天我把請柬都給老板了，我希望你也能來參加。”

“當然，我一定會去，我的婚禮你那麽幫忙，你有什麽需要我做的，提前告訴我。”

風毅：“您和老板能來就很好。”

陳伊錦抱著藥回二樓，頓在寧境希的臥室門口，推門進去，房間沒開燈，黑漆漆的，陳伊錦循著白淡的雪光走到床頭，寧境希側身蜷臥，陳伊錦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，微燙。

他大概是很不舒服，陳伊錦把藥和水放在床邊，他也沒有動。

“你吃完藥再睡。”陳伊錦說。

他沒有應聲，陳伊錦拍拍他：“寧境希。”

“喏。”他囈語。

陳伊錦扶他起來，才發現他連衣服都沒有換。藥餵到他嘴邊他才仰頭，把藥吞了下去。

陳伊錦幫他褪去衣服，蓋好被子，輕聲出來，關門。

後半夜，陳伊錦起來去給他量一遍體溫，正常，回到自己臥室，全無睡意，躺在床上胡思亂想，接近三點，她才睡著。

第二天接近九點陳伊錦才醒，寧境希已經去公司。陳伊錦拿起手機，想問問他好些了沒有，可是反倒電話號，在即將撥出去的時候她又熄滅了屏幕。

陳伊錦覺得她和寧境希之間的關系，在發生了微妙的變化，因為那種感覺是不對的，一點都不對。

沈嘉平來電話請她去看舞臺劇，改編《梁祝》，聽說主演是他的朋友，送了他兩張門票，陳伊錦婉拒，裹了一件長款的羽絨服，出門去購物。

她中午在商場隨便吃了一點曲奇餅和奶茶，又去看了一場新上映的電影，兜兜轉轉，下午三點，陳伊錦轉到世貿大街的咖啡廳，她聽說這裏有家不錯的咖啡店，味道純正，略微坐了坐，買了三代咖啡，推開門，隱約在轉角看到寧境希的身影，站定仔細辨認，是寧境希，坐在他的副駕駛的還有夏允沫。

不管寧境希是不是因為工作上的原因和夏允沫在一起，看到夏允沫坐在寧境希身邊對他甜美的笑的那一刻，陳伊錦的心像是被就揪一樣疼。

她大腦被麻痹，下意識沖出去，可是車在發動，駕駛座上的人完全沒註意車尾的不遠處站著一個陳伊錦。

天冷路滑，陳伊錦跑得急，沒註意腳下，重重跌落，膝蓋著地，身體重心不穩，接連在濕地上滾了兩圈，手掌也被冰渣子刮傷，她顧不得，擡頭去看車，消失在街頭。

陳伊錦嘆口氣，站起身，重新找回散落的咖啡，狼狽的踮腳走到安全地帶，拿出紙巾擦了擦手掌和膝蓋。

她忽然想到上次風毅說過的寧境希的定位，風毅交給過陳伊錦怎麽查寧境希的定位。

陳伊錦打車去到定位顯示的地點，一處高級酒店。

“你好小姐，請問需要什麽服務。”

“我想問一下，寧境希先生在哪一個房間。”

“請出示您的身份證。”

“我沒有帶。”陳伊錦說

“那對不起小姐，我不能隨便透露客人的信息。”

“那他是一個人進去的嗎？”

“對不起小姐，我們不方便說。”

陳伊錦朝裏面看了一眼，有些落魄的走出來等在酒店的石階外面。

從天空昏昏暗暗等待繁華的夜燈亮起，寧境希和夏允沫才從酒店裏面出來。

那一刻，陳伊錦恨不得是自己瞎了。

寧境希和夏允沫雙雙從酒店出來！

陳伊錦看著那一對身影，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：他們絕對沒有發聲任何事！絕對沒有，寧境希怎麽可能會背叛自己？這太可笑了。

可是夏允沫忽然給寧境希那一個吻的剎那，陳伊錦幾乎要將指甲掐進肉裏。

陳伊錦站在昏暗中，寧境希背對著她，她看不清寧境希的神情，可是最後夏允沫還是坐上了他的車雙雙離開，陳伊錦幾乎要在那一瞬間崩潰掉。

車從陳伊錦的前面不遠處駛過，她清清楚楚看到了車內的兩個人，她覺得她手腳麻痹，缺氧提不上氣，提著咖啡的手臂微微顫抖，也恰巧在這個時候，她沒註意到自己身後的危險。

一個男人悄悄靠近，冷不丁要搶走她手裏的手機，可是他也倒黴，路滑，第一次失手，讓陳伊錦有了防備，陳伊錦退出來站在光亮中，想大聲呼喊。

男人掏出匕首逼著陳伊錦交出身上的現金，否則就捅死她。

陳伊錦把手裏面的咖啡包扔給他：“這是我剛買的，挺貴的，你拿去吧，我身上沒現金了。”

“你以為我傻啊，你的手機，給我。”

陳伊錦看了看自己的手機，說：“不行，手機裏面有重要的信息，不能給你。”

“少TM廢話，要錢還是要命，自己選。”

“我就不信你真敢亂來。”陳伊錦吞了吞口水，稍稍恢覆一些定力。

誰知男人陰險一笑，上來就要挾持陳伊錦，陳伊錦驚慌失措，下意識用手機去打他的頭，那一瞬間，她聽到了屏碎的聲音。

男人摸了摸頭，一手血，怒道：“你TM還真敢對老子下手？”

陳伊錦後退：“你別逼我啊，今天我心情不好。”

男人冷笑一聲，拿著匕首就過來，陳伊錦撒開腿就跑，可是長款羽絨服不方便，很快被他抓住，被他從後面套住脖子，陳伊錦擡起腳，細長的高跟蹬在男人的腳尖，疼得他哇哇大叫，陳伊錦反身，拿起手機朝著他的腦門又是一砸，幾乎要將他的頭砸出一個大窟窿。

男人被打急，持刀反手一劃，割傷陳伊錦的手臂，陳伊錦的羽絨服被劃開，她疼得一腳踢在男人的腹部，邊打邊喊救命，等到酒店的保安趕來的時候，男人差點沒暈過去，頭上還帶血。

保安：“誰有危險？”

陳伊錦躲到保安身後：“我，我，保安大哥，我差點被他搶劫。”

幾個保安看著地上的小偷，相視一眼。

酒店的工作人員查看陳伊錦的傷勢，內層的衣服被血浸染，警察來帶走犯罪嫌疑人的時候要求陳伊錦回警局做筆錄，簡單包紮後隨著警車去了警局，晚上十點才從警局出來，身上還剩一點錢，她想打個電話和林慧蓮報平安，可惜手機幾乎壯烈犧牲，無奈，嘆口氣，擡步走卻撞見一個人。

“小白金？”

“季黎川？”
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兩人異口同聲。

季黎川從大廳裏面走出來：“我來備個案，恰巧處理一些事情，你怎麽會在這裏，境希呢？”

提到這個人，陳伊錦的心情幾乎跌落到谷底。

季黎川火眼金睛：“你們吵架了？”

陳伊錦牽強一笑：“沒有，我出來逛街，碰到搶劫，很不幸，他被送進警察局了。”

季黎川上下打量她：“厲害呀，原來是女俠啊，沒受傷吧？”季黎川看了看她，見她手臂的羽絨服被劃開。

“呦，受傷了，要不要去醫院。”

“沒事，已經包紮過了。”

“境希知道嗎？”季黎川看陳伊錦一個人出現在警察局，不知道寧境希知不知道這事兒。

陳伊錦：“手機碎屏，沒來得及說。”

季黎川：“等著啊。”

季黎川走到一邊，拿出手機，對著屏幕調侃：“寧境希，你老婆被人搶了，在XX警察局，來不來看看，不來我就獻殷勤了啊。”

季黎川轉身對陳伊錦說：“他馬上就來。”

寧境希從車上走下來，季黎川帶著陳伊錦走出警察局大廳。

“寧總，你怎麽保護你老婆的？”

寧境希面無異色，也不搭話，季黎川看得懂寧境希的臉色：“得嘞，我先走了，再見，小白金。”

季黎川登上車，風馳電掣而去。

季黎川走後，寧境希和陳伊錦之間的氣氛變得怪怪的，寧境希沒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，只是打開車門。陳伊錦看著副駕駛，腦海中想的卻是剛才夏允沫坐在副駕駛上的情景。

她略過寧境希，坐到了後座。寧境希微微一頓，上車，打開一些暖氣，專心開車。

回到寧宅已經接近十二點，林慧蓮還沒有睡，等著兩人回到家，林慧蓮關心的迎過來：“伊伊，去哪兒了？怎麽這麽晚才回家，你的衣服怎麽這麽臟？”

陳伊錦安慰完林慧蓮，徑直上樓，沒有看身後的寧境希，也不想去聽他的解釋，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想解釋。

太亂了，她一點都不想去想，然而寧境希也沒有過來詢問。

陳伊錦匆匆洗完澡，重新給手臂換藥，包上紗布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，這已經是連續三四天失眠。

好不容易睡著，半夜，阿沐的夢哭把她吵醒，持續半分鐘，迷迷糊糊中，她確定是自己聽到孩子的哭聲，小心翼翼，怕吵到林慧蓮，推開阿沐的房門，小家夥確實在鬧夜，正睜著眼睛嚶嚶的哭泣。

陳伊錦耐心地抱起他，在房間走來走去哄他，可是無論陳伊錦怎麽哄，阿沐就是在小聲啜泣。

“阿沐哪裏不舒服？告訴媽媽？哦——”

阿沐趴在陳伊錦的懷中，像是受到很大委屈一樣抽泣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惡夢被嚇到，陳伊錦抱著他在房間走了好久小孩兒才重新睡著，剛脫手，阿沐又醒過來，張嘴就啜泣，陳伊錦重新抱起他：“阿沐要是再哭，媽媽就要哭嘍。”

明明是哄阿沐的話，陳伊錦說完卻真的流出兩行清淚，落在阿沐細嫩的小臉上，阿沐瞬間就安靜下來，頓了頓，要伸出小手去替陳伊錦擦眼淚。

折騰一個多小時，陳伊錦終於哄睡小家夥，躡手躡腳關門出來，回到自己臥室，烏漆墨黑，毫無睡意。

她拉開窗簾，雪光應景，淩晨一點。

陳伊錦拔出電話卡，換了一部手機，看到朋友還在線，試著發出去一個消息。

【聊聊】

【好啊】對方秒回。

可是聊了十分鐘，對方終於察覺陳伊錦不對勁兒，徑直打過來電話。

“餵，陳伊錦大半夜不睡覺，幹嘛呢？”她還是和大學時候一樣，風風火火的樣子。

陳伊錦：“想你了，考察結束了吧，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
這個風風火火的女孩兒是陳伊錦僅有的好朋友，前年讓陳伊錦租個男友回家的人就是她，叫央洛。當時她正要出國考察，一去就是兩年，陳伊錦結婚的伴娘都沒趕上。

央洛在電話那頭調侃：“怎麽樣，不婚主義單身貴族成為豪門太太的感言要不要分享一下？”

陳伊錦：“感覺，很好。”

央洛：“可是你怎麽把工作都辭掉？你也太愛他了吧。”

陳伊錦不說話。

央洛：“伊伊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他對你好麽？我問的是婚後”

陳伊錦躺在沙發上，默聲，最後說：“都很好。”

“我怎麽覺得你好像不是很開心，是不是他有變心？你告訴我，我曝光他！”央洛是新聞記者，出於職業素養，就是把一切不合法的陰暗曝光在太陽底下。如果寧境希這樣的大鱷敢婚內出軌背叛陳伊錦，她發誓會讓他受到全民的唾棄。

陳伊錦頓了頓，說：“我不知道，我們最近的關系很，很生疏，他介意沈嘉平。”

“沈嘉平回國了？”央洛好奇問道。

“嗯，我不知道他回來做什麽，我們只見過幾面，後來我盡量不見他，你知道的，我媽媽不太喜歡他。”

央洛聽到這裏不禁笑出了聲：“我知道林阿姨不喜歡沈嘉平。”

“可是你不知道洛洛。”陳伊錦悲哀地說。

央洛：“怎麽？”

陳伊錦看著窗外，說：“寧境希有一個——”

“有一個什麽？情人？”央洛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幾乎包含著義憤填膺。

陳伊錦：“不是，是有一個女孩兒，叫夏允沫，喜歡了寧境希很多年，她為寧境希做得挺多的，就是青梅竹馬的感情，你理解嗎？”

央洛：“那寧境希喜歡她嗎，在你們結婚以前他們有在一起過？”

陳伊錦：“沒有在一起，也沒有喜歡。”

“那你還在擔心什麽？擔心她會有一天搶走寧境希？”

陳伊錦：“央洛，有人說相愛的人不一定要在一起，般配的才是合適的，能走到最後的一定是互補的。”

“你怕自己配不上寧境希？”央洛一語中的。

陳伊錦閉上眼睛：“連你都看出來了。”

央洛嚎叫一聲：“拜托！不是我看出來的，是你一直再這樣暗示自己暗示我，好不好！陳伊錦，你也太妄自菲薄！這還是你嗎，高材生！”

陳伊錦：“我不想小看自己。”

“喏？”

陳伊錦深深吸口氣，終於說出：“是我今天看到寧境希和夏允沫從酒店雙雙從酒店出來。”

“什麽？”央洛計劃在電話那頭咆哮。

陳伊錦：“是的，你沒有聽錯，我也沒有看錯，夏允沫還在車前吻了寧境希，那一瞬間，我恨不得自己瞎了。”

“陳伊錦，你為什麽不上去扇死她。”

“因為那三秒我被雷得靈魂出竅，回神的時候我居然被一流氓盯上，你說我悲催不悲催？”

央洛：“然後呢，寧境希救了你？”

“他已經和夏允沫驅車離開了，我獨戰流氓，犧牲了一只手機，打得流氓頭破血流……”陳伊錦像念詞一樣毫無感情的說著。

央洛在電話那頭大聲打斷：“陳伊錦！你的男人在搞什麽？”

陳伊錦捏著電話：“洛洛，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結婚。”

央洛聞言大罵：“陳伊錦，你有點出息好不好！拿出打流氓的氣勢來，拜托，是這個男人有問題你怪自己？沈嘉平那王八蛋到底給你灌輸了什麽婚姻觀？我回來不掐死他！”

陳伊錦：“……”

央洛：“我算是明白了，寧境希介意沈嘉平，你介意夏允沫，兩者之間顯然夏允沫更喪心病狂，竟然敢親有婦之夫，伊伊，別慫，這樣的女人你要硬氣，只要你說一聲，我馬上飛回來給你報仇雪恨。”

陳伊錦聞言就哭了：“洛洛，我就不該結婚的！”

央洛：“哎哎哎，打住啊，都孩子他媽了，你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，掐得了小三兒管得住財行，聽到沒陳伊錦。”

陳伊錦嘆口氣，央洛小三那兩個字縈繞在她耳邊，最後無力說道：“聽到了央洛大人。”

兩人又抱著電話聊了好久，掛斷電話，陳伊錦看著窗外慘白的月光發了一會兒呆，才摸索著回到床上，在床沿邊坐了半許，掀開被子躺下，覺得床上還有餘溫，冷不丁腰被人抱住，陳伊錦大叫一聲，掙脫開從床上折下床底。

“啊！”受傷的手臂被自己那麽一打，疼得陳伊錦從地上彈起來。

寧境希打開床頭的燈，下來抱她。

“寧境希，你幹嘛躲這裏。”陳伊錦疼得氣急。

寧境希也不說話，掀開她的手臂上的袖子，紗布上印出血跡，淩眉問她：“你怎麽受傷？”

陳伊錦晃了晃手臂，道：“智鬥流氓的代價。”說完獨自去浴室清理傷口，把寧境希晾在原地，寧境希喊她，她頭也不回：“你走。”

果然出來的時候寧境希已經不在了。陳伊錦嘆口氣，仿佛心口有千斤重石頭，誰知剛想睡覺，寧境希去而覆返，懷裏拿著一個軟枕，放在陳伊錦受傷的手臂邊上，隔開她的患處，重新躺在她身邊，自然環著她的腰身。

陳伊錦身心疲倦，閉上眼睛就有了睡意，她努力不去想寧境希和夏允沫。黑暗之中，陳伊錦迷糊之際隱約感覺有人用鼻尖蹭她的脖頸。“陳伊錦。”

陳伊錦用嘆息聲來回應。

寧境希：“今天你都看到了什麽？”

瞬間，陳伊錦清醒過來，她不敢動，寧境希將她環得更緊，在她耳邊吹氣：“最近你是怎麽了？”

“寧境希。”陳伊錦說：“你最近是怎麽了。”

在黑暗中，兩人都默不作聲，寧境希抱了她一會兒，最後起身替她掖住被角，臨走前說：“陳伊錦，我和夏允沫是清白的，今天，對不起。”

溫城的紛揚大雪終於降臨，寧境希的公司開始更忙，百忙之中風毅的婚禮終於還是到了。

這是陳伊錦第一次見到風毅的女朋友，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兒，風毅和他老板一樣，筆挺的西裝穿在他身上，正在忙著招呼賓客。

“夫人，您來了。”

陳伊錦看了看旁邊的新娘，微笑道：“恭喜你們。”

風毅看了看四周：“老板呢。”風毅從上個禮拜起就已經被放假，所以並不知道寧境希的行程安排。

陳伊錦說：“他從公司來，我從家裏來。”

風毅點點頭：“那您先入座吧。”

陳伊錦獨自坐在第一排邊上的位置，婚禮上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，無聊刷著手機，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，擡頭，風毅朝自己招手。

“夫人，老板到了。”

陳伊錦起身準備過去，卻不想夏允沫和寧境希同列，手還挽在寧境希的臂彎上。

陳伊錦垂下的手臂幾乎在顫抖，她強忍著內心的翻湧走過去，臉上附上牽強的微笑，強勢又不經意地將寧境希拉回自己身邊。夏允沫臉色難堪，風毅連忙岔過去：“老板，這是我的妻子。”

寧境希將視線從陳伊錦身上移到新娘身上去，微笑道：“真漂亮。”

落座，寧境希解釋道：“我幫威影最後談一次方案合同，允沫認識風毅未婚妻，和我順路來婚禮現場。”

陳伊錦：“你不用解釋。”

寧境希沒再多說。

原來，寧境希說得是真的，新娘和夏允沫是中學同學，席間，夏允沫和新郎新娘頻頻敬酒，她腳下不穩，對風毅不停的說謝謝，謝謝他在自己不在的日子裏面照顧寧境希這麽些年。

陳伊錦心想，這不應該是我的話？

陳伊錦給新郎新娘敬酒的時候，風毅臉色已經喝得微紅，對陳伊錦道：“謝謝你能來。”

陳伊錦：“是我謝謝你這麽盡心照顧境希。”

風毅：“都是我應該做的，分內之事。”他轉而對寧境希說道：“老板，謝謝你的栽培。”

夏允沫臉頰微紅，一個女孩子多少讓人不放心，寧境希表面上沒在意，可是目光還是時不時看向她。

陳伊錦拿出手機，給季黎川去個電話。

“小白金——”

“黎川，允沫在風毅的婚禮上喝醉了，你來不來接她。”

“來！”

季黎川二話不說，風馳電掣而來，前後二十分鐘都不到，季黎川來的時候，寧境希扶著夏允沫出來，夏允沫整個人都掛在寧境希身上，陳伊錦站在酒店門口接應季黎川，回頭，正好撞見夏允沫雙臂環著寧境希，踮腳給了寧境希一個吻。

寧境希絲毫沒有防備，卻聽到夏允沫十分清晰的聲音：“境希，這個吻，終於送給你了。”

瞬間，陳伊錦高八度的聲線回蕩在酒店前。

“寧境希！”

趕來的季黎川看到這樣的場面，連忙下車去寧境希身邊扶走夏允沫，因為此刻的陳伊錦實在太可怕。

陳伊錦過去，揚手朝著寧境希的臉揮去，卻在即將接觸的剎那，忽然停手，內心仿佛在僵持和掙紮，寧境希沒有說話也沒有躲閃，只是有些覆雜的眼神看著她，陳伊錦轉身怒目瞪著夏允沫。

“大庭廣眾之下你要借酒亂性麽？”

季黎川護著夏允沫，勸著陳伊錦：“伊錦抱歉，允沫不是故意的，她喝醉了，你別生氣，她只是太愛境希才會這樣，清醒的時候她絕對不會這樣傷害你。”

陳伊錦冷笑一聲：“醉？我看她清醒得很。”

陳伊錦說完，轉身就走，寧境希追上來：“伊錦。”

“你別喊我，你幹的好事！接二連三正當我不在意麽？”

“伊錦，你明明知道我不會的！”

陳伊錦掙脫開他的手，咆哮道：“對，明明知道，為什麽還不避嫌？寧境希，我對你太失望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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